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到西双版纳
艺术家:马海蛟
策展人:于渺
展览《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到西双版纳》通过马海蛟近期两个作品系列来探讨绿色在人造与自然、真实与伪装、历史与记忆、地缘与国族身份等诸多框架之间复杂的语义。在第一个展厅,近十余幅肃穆的黑白摄影悬挂于刷着绿墙裙的白墙上。这一系列源于马海蛟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驻留经历。符拉迪沃斯托克(旧称海参崴)是俄罗斯在远东的最大港口,19世纪中叶之前属于清帝国的版图。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将包括海参崴在内的乌苏里江以东地域割让给俄罗斯帝国。此次割让不仅是沙俄从十七世纪以来对于中国东北边疆蚕食的延续,也是在十九世纪殖民帝国主义入侵下现代中华版图重塑的重要一环。
近代东北亚地缘的血腥争端虽然早已消逝于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日常, 但招牌上的零碎中文词汇依然撞击着艺术家敏感的视线。在《不见彼岸》中,艺术家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街头收集了"无往不利"、"风景这边独好"、"当心"、"一路平安"等中文语词,还包括"不限流量的肉"这样蹩脚的中文翻译。他将词语印在木桩上,抛至于划分中俄边界的兴凯湖及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附近海域。木桩漂游于横跨两国的水域,随时有越界的可能,这些词语也随时微妙地转换语意以及述说的对象。在三联摄影《在寂静处》中,艺术家将"一个民族能够为我们做的最大的恶事, 莫过于他们一下子全都离开了这里"这句话以标识牌的形式挂置在位于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一处森林,并进行摄影记录。
此句源自《中国人在海参崴》一书, 原文为:"中国人在这里能够为我们做的最大的恶事,莫过于他们一下子全都离开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这一判语的背景是1930年代末期苏联政府在远东地区驱逐华人的历史,也影射了1900年的海兰泡屠杀事件。带有纪念碑气质的黑白摄影刻意抹除了森林的绿色, 而展厅中的绿墙裙则携带着集体记忆和历史负重,也暗示着苏俄对于现代和当代中国的深远影响。当我们转入第二个空间,绿色从墙裙中蔓延而上,恣意地挥洒至空间的整体。在此,绿色转向更为多元的当代语义。
马海蛟首次展出的新作《如果把绿色删除,如果开始关心植物》以"绿色"和"植物"为双重母题展开具有交织性的联想与叙事, 同时刻意模糊了两者间的概念界限。影像的双屏分别拍摄于人造空间和丛林空间,具有一以贯之的互文关系。人造绿植、用于抠图用的绿幕、绿色交通信号灯、具有植物隐喻的艺术史图像、播放着绿色流动文字的LED 屏幕交替在场景中,同时也在影像叙事中穿插出现。 如艺术家所言,"这是一个人造的绿色空间,抛开叙事,影像其本体是不同层次的绿色影调。与此同时,在影调中所铺陈的即是绿色作为一种抽象的符号在不同层面的象征意涵。"在层叠的绿色之间,马海蛟演绎了一个绿色作为历史载体、作为文化象征、作为抽象符号和作为技术条件的图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