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邹璧宇 戛然而止的生活 策展人:曾翰 像所有为媒体供稿的摄影记者一样,邹璧宇尽职地去到这些新闻现场拍摄正在发生的事件,但同时他还多带了一个用于建筑摄影的移轴镜头,潜入到那些戛然而止的生活空间里,像一位严谨的刑侦摄影师或者房地产摄影师,横平竖直地记录下这些因突发事故造成人去楼空的损坏的场景。这个长年的习惯和摄影计划,让邹璧宇积累了大量的空景照片,从新闻摄影的角度看,这些照片既没有视觉冲击力,又没有新闻时效性,形同废片。但当把它们一一放大排列在我们眼前时,这些“废片”顿时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加持,每一张照片中的每一处细节仿佛都在诉说着曾经生活其中的人们各自的生活和命运,它们虽然没有叙述事件的过程,但却像葬礼一样,让人们记住死者已死,而其他人还要继续活着,照片不过保存过去的存在的证据。只不过这样的证据却残酷地戳破了许多人对美好生活的期冀与向往:被爆炸事故波及的海港城公寓中的大沙发、欧式吊灯、平板电视、印花墙纸无不眩曜着主人的中产阶级幻梦,只不过封住窗户的薄薄的塑料薄膜就是某种试图隔离开现实的脆弱隐喻;因火灾而遭清退的廉租房中,家徒四壁,墙上贴着的“福”字“喜”字,也许就是外来务工人员夜夜枕着入梦的黄粱;烂尾的“别样幸福城”中,粗砺的水泥墙面像极这些竭尽全力却仍无法在城市安家落户的业主的“别样”生活与命运——他们贷款购买了房子,却永远不知道何时会完工。 苏珊·桑塔格说现代生活通过照片作为媒介,提供了数以万计的机会旁观他人之痛,这些痛苦因被拍摄而成为真实,但对于与它无关的人就只是新闻,而被经历的灾难常常可怕就像是它的表征。在碎片影像化生存的今天,旁观他人之痛甚至已退化为手指划过屏幕的日常动作。邹璧宇用移轴镜头对准事故现场企图用校正真实的空间透视,让照片变成一种仪式感的纪念品,就像在葬礼上的遗照。 普鲁斯特说照片是记忆的发明物或替代物,但照片本身并无法像记忆那样可以保存意义,它们只提供具有可信度和严肃性的外观,却去掉意义的成分,意义是经过理解之后的结果。那么拍摄照片到底有什么意义?哪些照片又会被记忆留住?约翰·伯格认为:“选择去记忆或遗忘牵涉某种救赎的心理行为。被记住的事物是从虚无中救回来的。那些被遗忘的事物则已经被抛弃了。若所有的事情都无时无刻不在超自然之眼的注视中,则记忆和遗忘之间的分别就成为一种价值判断,一种公道自在人心的选择。这种提炼于人类长久以来痛苦的时间经验,几乎在全世界每一种文化或宗教里都存在过。”今天的现实是,计算机算法试图僭越“超自然之眼”操控人们对记忆的选择,那些聚焦现实的摄影师是否会像堂吉柯德那样,是在挑战一个巨大的虚无目标呢?约翰·伯格给出的建议是,摄影师“不应该再自认为是全世界的报道者,而应该清楚知道自己只是介入被拍摄的事件中的记录者。”也许,摄影师更像是推着“现实”这颗巨石的西西弗斯,只有当你拍摄的照片就是证明你还真实“活着”的时候,它才产生了意义和价值。 文/曾翰

    邹璧宇

    戛然而止的生活

     

    策展人:曾翰

     

    像所有为媒体供稿的摄影记者一样,邹璧宇尽职地去到这些新闻现场拍摄正在发生的事件,但同时他还多带了一个用于建筑摄影的移轴镜头,潜入到那些戛然而止的生活空间里,像一位严谨的刑侦摄影师或者房地产摄影师,横平竖直地记录下这些因突发事故造成人去楼空的损坏的场景。这个长年的习惯和摄影计划,让邹璧宇积累了大量的空景照片,从新闻摄影的角度看,这些照片既没有视觉冲击力,又没有新闻时效性,形同废片。但当把它们一一放大排列在我们眼前时,这些“废片”顿时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加持,每一张照片中的每一处细节仿佛都在诉说着曾经生活其中的人们各自的生活和命运,它们虽然没有叙述事件的过程,但却像葬礼一样,让人们记住死者已死,而其他人还要继续活着,照片不过保存过去的存在的证据。只不过这样的证据却残酷地戳破了许多人对美好生活的期冀与向往:被爆炸事故波及的海港城公寓中的大沙发、欧式吊灯、平板电视、印花墙纸无不眩曜着主人的中产阶级幻梦,只不过封住窗户的薄薄的塑料薄膜就是某种试图隔离开现实的脆弱隐喻;因火灾而遭清退的廉租房中,家徒四壁,墙上贴着的“福”字“喜”字,也许就是外来务工人员夜夜枕着入梦的黄粱;烂尾的“别样幸福城”中,粗砺的水泥墙面像极这些竭尽全力却仍无法在城市安家落户的业主的“别样”生活与命运——他们贷款购买了房子,却永远不知道何时会完工。

     

    苏珊·桑塔格说现代生活通过照片作为媒介,提供了数以万计的机会旁观他人之痛,这些痛苦因被拍摄而成为真实,但对于与它无关的人就只是新闻,而被经历的灾难常常可怕就像是它的表征。在碎片影像化生存的今天,旁观他人之痛甚至已退化为手指划过屏幕的日常动作。邹璧宇用移轴镜头对准事故现场企图用校正真实的空间透视,让照片变成一种仪式感的纪念品,就像在葬礼上的遗照。

     

    普鲁斯特说照片是记忆的发明物或替代物,但照片本身并无法像记忆那样可以保存意义,它们只提供具有可信度和严肃性的外观,却去掉意义的成分,意义是经过理解之后的结果。那么拍摄照片到底有什么意义?哪些照片又会被记忆留住?约翰·伯格认为:“选择去记忆或遗忘牵涉某种救赎的心理行为。被记住的事物是从虚无中救回来的。那些被遗忘的事物则已经被抛弃了。若所有的事情都无时无刻不在超自然之眼的注视中,则记忆和遗忘之间的分别就成为一种价值判断,一种公道自在人心的选择。这种提炼于人类长久以来痛苦的时间经验,几乎在全世界每一种文化或宗教里都存在过。”今天的现实是,计算机算法试图僭越“超自然之眼”操控人们对记忆的选择,那些聚焦现实的摄影师是否会像堂吉柯德那样,是在挑战一个巨大的虚无目标呢?约翰·伯格给出的建议是,摄影师“不应该再自认为是全世界的报道者,而应该清楚知道自己只是介入被拍摄的事件中的记录者。”也许,摄影师更像是推着“现实”这颗巨石的西西弗斯,只有当你拍摄的照片就是证明你还真实“活着”的时候,它才产生了意义和价值。

     

    文/曾翰

  • 艺术家:邹璧宇 1985年出生,广西桂林人,现居成都。 2013-2017年任新浪网高级编辑、资深摄影师。近年来,其作品在互联网、书籍、画廊与摄影节上多有呈现。 邹壁宇曾获荷赛大师班与玛格南基金会提名。其作品曾入围“色影无忌·中国新锐摄影师奖”与第一届“阮义忠摄影人文奖”。

    艺术家:邹璧宇

     

    1985年出生,广西桂林人,现居成都。

     

    2013-2017年任新浪网高级编辑、资深摄影师。近年来,其作品在互联网、书籍、画廊与摄影节上多有呈现。

     

    邹壁宇曾获荷赛大师班与玛格南基金会提名。其作品曾入围“色影无忌·中国新锐摄影师奖”与第一届“阮义忠摄影人文奖”。

  • 策展人:曾翰 摄影师、艺术家、策展人。 1974年生于广东,1997年毕业于暨南大学国际新闻专业,2009年毕业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全球摄影”项目。1997年至2008年,曾任《新快报》、《21世纪经济报道》等报刊摄影记者、编辑,《城市画报》图片总监。 曾在中国、美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等十几个国家的美术馆、艺术双年展、摄影节、画廊等举办展览;多个系列作品被上海美术馆、加拿大安大略美术馆、香港M+美术馆等机构和各国收藏家收藏。曾获中国摄影家协会TOP20·2011中国当代摄影新锐奖等奖项。 作为策展人,曾任2017年广州影像三年展策展人;2012新加坡国际摄影节策展人;2011年第三届大理国际影会策展人,获金翅鸟最佳策展人奖 ;2005年首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策展人,获年度杰出策展人奖;曾与广东美术馆、广东时代美术馆、歌德学院等机构合作,策划多个艺术群展和艺术家个展。

    策展人:曾翰 

     

    摄影师、艺术家、策展人。

     

    1974年生于广东,1997年毕业于暨南大学国际新闻专业,2009年毕业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全球摄影”项目。1997年至2008年,曾任《新快报》、《21世纪经济报道》等报刊摄影记者、编辑,《城市画报》图片总监。

     

    曾在中国、美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等十几个国家的美术馆、艺术双年展、摄影节、画廊等举办展览;多个系列作品被上海美术馆、加拿大安大略美术馆、香港M+美术馆等机构和各国收藏家收藏。曾获中国摄影家协会TOP20·2011中国当代摄影新锐奖等奖项。

     

    作为策展人,曾任2017年广州影像三年展策展人;2012新加坡国际摄影节策展人;2011年第三届大理国际影会策展人,获金翅鸟最佳策展人奖 ;2005年首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策展人,获年度杰出策展人奖;曾与广东美术馆、广东时代美术馆、歌德学院等机构合作,策划多个艺术群展和艺术家个展。

  • 邹璧宇,《戛然而止的生活·别样幸福城》,2020年。艺术微喷。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 邹璧宇,《戛然而止的生活·海港城》,2015年。艺术微喷。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 邹璧宇,《戛然而止的生活·别样幸福城》,2020年。艺术微喷。图片由艺术家提供。